章十六 离散(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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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花把银饰店收掉的那一天,我依然记忆犹新。
  那时我们各自生活着,在经常的别离后,短暂相聚、共眠。有什么确实在改变。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巨大的阴影,正往立花的背脊攀爬而上,
  然后在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时,那些浊黑的闪动的暗影,
  已经嚙蚀他的躯骨他的心灵。
  一切都太晚了。
  我站在店门口,望着掛上「结束营业」牌子的银饰店,望着坐在门口吸菸的立花,
  心里就有了空荡的不祥感。作品不论新旧全数出清,那些耗费了精神在暗夜里设计、
  在白昼里成形的接近艺术品的成果,通通被贩卖掉、甚至丢弃---
  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要把维护许久的事业结束掉,肯定有他重要的理由。
  立花憔悴了,比上次见面瘦了许多,彷彿整个人被抽乾精气,瀏海遮着涣散的眼珠。
  他发现我神色不安地盯着他,便挤出一抹微笑,用树枝般瘦长的手,
  拿出携带式烟灰缸,把吸过的菸头仔仔细细捻熄了。
  「到附近走走吧。」他说。
  我们併肩漫无目的地散步,沿着枫树行道一路往北,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谁也没有先说话。沉默彷彿变成了另一种沟通的方式,我们走到了社区公园。
  远方沙堆有小孩子的嬉闹声,我双手插在西装外套口袋里,静静望了一会。
  立花在长椅上坐下,拿出皱巴巴的菸盒与金色打火机,捏在手里没打火。
  「或许我该戒菸了。」他低声说道,然后抬起头看着我。
  「真不像你会说的话啊。」我说。
  立花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嘴唇,凹陷的侧脸看起来有无以名状的落寞。
  静默了一阵子,立花像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开口---
  「和你睡觉的时候,常常觉得快疯掉。随着时间一年一年的过,这种感觉越强烈。」
  「是吗。」苦笑了一声,我挨着立花左侧坐下。
  「什么都不做的话,感觉会好一些吗?」
  「不晓得。」立花盯着枝头上收敛着黑色翅膀的乌鸦:「没办法说清楚啊,
  心里的事情,有时想着想着就缠绕在一起,变得混乱了。身体也好意识也好,
  渐渐地就像褪色一样,感觉越来越薄弱。我们相遇到现在,十年有了吧。
  大部分时间,都是我拼了命缠着你,真的就好像无赖一样,把你逼到边境,
  却没有发现这么做的同时,自己也站在那悬崖的界线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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