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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阿辉站在离我三十步左右的地方对着我说:「对不起。」
  我伸出准备丢球的右手,在手指施加了一些力道后感受着棒球上凹低不平的纹路,然后奋力地朝他丢去,阿辉没有接住,因为我丢偏了。
  他匆匆忙忙的追着那颗偏离行径路线的棒球,而我站在离他有些距离的地方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当他被红砖绊倒的瞬间,我很不给他面子地大笑了一下。
  然而,那样的笑到了最后却使我的眼眶渗出了泪水。
  「你怎么了?」阿辉着急的站在一旁看着我,而我则是一句话不说的让眼泪恣意的奔流。
  他的手足无措,在此刻却让我感到温暖。
  有人会因为我的悲伤而慌张,我竟然为此而开心着。心里的某个自己正嘲笑着自我的丑陋,同时也为自己的可悲感到难过。
  我一直想忽略的那个自我缺陷,已经明显到我无法假装看不见了,那鲜艳的自私,如今已扩张蔓延到我必须面对它的地步了。
  于是我崩溃了,只能藉由哭这种无法解决问题的情绪来宣洩内心的坍塌。
  说出我丑陋的内心,让自己好过点吧。
  这是我的决定,所以接受接踵而来的人心险恶吧,阿辉。
  「阿辉,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喔!」我抬眸,微笑着说:「我对不起你们全部的人喔!」
  阿辉面容严肃的聆听着我说出的一切,他大概是无法接受我口中的真相,所以不断的拜託着我别再说下去了。
  然而我无法满足他的期望,因为只要有一点隐瞒遗留在我的心里,我就无法坦然无恙的进入手术房。
  这是第几次我无视他人的感受,逕自的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了呢?
  我说,会选择动手术是因为我想让在我身旁的人记得,我曾经为了自己的生命而付出过努力。
  我说,会选择不告诉南是因为我想让她永远记得我,倘若我手术失败了,那么我就会永远活在她的记忆里,或许是憎恨或许是悲痛,我都无所谓。
  因为不管是以什么形式,只要她记得我就足够了。
  我告诉阿辉,我早就猜到他会喜欢上南了,但我选择假装不知道,因为我想不管到最后是谁住进南的心里,她一定都会记得我。
  如果她拒绝了阿辉,那么就证明了我在她心里的地位是如何;如果她答应了,那么她会对我抱有歉疚。
  「为了活在你们的记忆,我选择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依然微笑着,阿辉的眼神有些分神,馀光中,他手里的棒球有些变形,我伸出手试图拍拍他的头,却被他一手挥开。
  「对不起。」我说。
  语毕,我缓慢的撑起身体,毕竟数十分鐘的蹲姿是很累人的。
  在我转身准备走回医院内时,阿辉拉了我的手一下,我转过身子望向他,然而他却没有看着我,他将他手里的棒球用力地放在我的手上,然后低着头走到方才我们玩丢接球游戏时的位置。
  「丢过来。」他抬头,脸上掛着一如往常的笑容。
  我愣然的看着站在我对面的他,而那颗想回到病房的心也因为他的笑容而动摇了。
  「哥!丢过来吧!」他依然朝着我大喊,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淡去,「不是说好要玩到三点的吗?」
  最后,我丢出了那颗变形的球,而那颗球也不偏不倚的飞进了阿辉的手里。
  「丢得好!」阿辉朝我灿笑了一下,无可否认的是,看着那样的阿辉,我得到了救赎。
  之后,我们又再次玩起了丢接球的游戏,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才刚吃完早餐、刚到空中花园、刚拆开棒球的包装纸。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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