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四(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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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像踏出了脚步走了过来,因果看到他的影子正缓缓地迭过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是门已经关了,只把背贴紧了门,瑟瑟发抖。
  她盯着他白色的球鞋踩在她小小的影子上,看着他崭新的白与自己快成灰色的白站在一起。
  影子那么近,人隔得那么远。
  但他没有下文了,因果抬头的那刻他已经拐了弯下楼去了,她就跟在后面,只当他是被训了心情不好,他心情一直都不好,但以往都说得明白,这几句跟谜语似的,谁猜得出来。
  他不拉她的手。
  因果从来不主动去拉他的手,因为他总会自己拽上来,拽得又紧又疼。
  但他正生气,不好拉他的手吧。
  因果和他隔着一个身位,好像再靠近一点就能被排斥开。
  她在阳光底下能清楚地看到他短短的头发上晶莹的水珠,她很想和他说话,但又不敢开口。很巧的,一到了斑马线就是绿灯,都不需要停下脚步就能直接过去。
  他走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因果就走得更慢,距离也从一个身位变成了两个身位。走到绿灯开始闪烁的时候,她听见他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反正我无论怎么做都救不了你。”
  她其实没有听清,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对她讲的。
  他走到对岸,低头看鞋带散了开,蹲下便拽着那两根鞋带,拽起两个蝴蝶结,正要打结,忽地身后一声巨响,惊叫声此起彼伏,裹挟着风把灰刮了过来,“砰”地什么东西砸上他的背,他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系紧了鞋带,然后回头。
  是一根手指。
  他目光轻轻往上抬,便见着了斑马线上的肉。
  四周都是脚步声噼里啪啦来来回回,独他和那块肉面面相觑。
  所以说,因果难道不能就只是那一块肉吗?
  他在往后的每一次都如此想。
  后来他否认了,因为他与她相视是她完整的脸,他不能把这张脸和那块肉分割开,他们应该是一体的。
  如果她没有死在这里,那接下来就会迎来她的自杀。
  他坐在因果的卧室里,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她。
  她总会问“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他总会问她,“你为什么要自杀”。
  她会觉得很莫名其妙,但表情里总是隐约透露着一丝心虚,然后敷衍过去说“什么呀”。
  得不到回答,但是明明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一直呆在她家的话,就会等来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要他滚出去,他也只是看着他。因果也几度要拉他走,但他一动不动,被那家伙啐了一口,也许是失了兴致,转身要走。
  他第一回去厨房拿了菜刀也砍不死这畜生,也许是动机太明显,第二回他自己带了小刀从背面刺,但是为什么?不管多少次他都还能留口气,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他最开始觉得这个男人是杀死因果的真凶,只要杀了他别的意外都可以避免,到后来已经演变成了泄愤,也全然不顾因果就在身后,拿刀子一遍一遍地捅进他的眼睛。
  在那家伙彻底不动了之后,他就会像个得到小红花的幼儿园小朋友那样,回过头来用着从未有过的笑容朝因果说:“他不动了,他死了!”
  而因果就把自己蜷成一团靠在床头柜那儿,身上还溅着血,一身冷汗,一直发抖。
  他满身是血地跑过来抱住她,她的目光却一直留在那具尸体上,纵他自说自话什么“他死了就好了”“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开始还是带着些急促的喜悦,到后来越抱越紧,因果开始感觉难受了,而他的话也逐渐变成了“你这下能放过我了吧”“你还要我怎么样”,她终于无可忍耐地掐上他的脖子,小小的手,环在他的脖子上,用了力也感觉不到多少窒息,只有微微的堵塞感,但他也终于是停下了这重复性的话。
  目光挪下来盯着她伸出的胳膊,连接在他的脖子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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