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堂 第178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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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妙的假嗓如银锭化水碰撞,场上顿时一静。
  默啜早年惊鸿一瞥, 已是勾魂夺魄。
  惜乎唯此一声便被打断,多年念念不忘。
  突厥历代汗王,无不垂涎华夏锦绣,人口、物产、丝绸自是丰腴肥膏, 但于默啜而言,附着其上锦底添花的, 却是这出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小戏。
  前年哥舒英从河北道虏来数万百姓,其中亦有几个戏子,唱念做打,各有本事,可是论及这出小戏,却不能令他满意。
  他不禁点了点头,面露微笑。
  那般欣赏神情被武延秀尽收眼底,口里唱词不停,却是恍然,谁能想到少年任性,被轻视嘲弄,反是这野兽样的蛮子懂得风雅。
  不,不可能,他是因为无知,因为贫瘠,才仰望崇拜。
  武延秀撇开目光,只当身处热闹街市,远近街坊指指点点,把牙帐正中那根腿粗的顶杆当做家中门柱,闺中怨妇般斜斜倚住,叹了又叹。
  候着哥舒英敲出叮叮当当碎音开场,才微微启唇,满场将士如水里鸭子伸长脖颈,全竖着耳朵倾听。
  “踏摇娘苦从何来?”
  他轻声吟诵,“玉带红绸当日喜,朝夕棒打今成仇。”
  如泣如诉,哀婉凄惶,默啜的呼吸为之稍顿。
  见他团了团绸带,哥舒英便又是重重一击。
  指环随着重音落入阎知微怀中,翠绿飞虹如长桥,连接起两人,武延秀拽了拽,想引他上台来,可阎知微扎手扎脚,左顾右盼,就是不动。他世家出身,别说唱戏,连听都没听过两出,根本不知该如何配合。
  武延秀将身子一扭,暗示他道,“我的夫呀——”
  引得满场窃笑,阎知微却还不动。
  贺鲁不耐烦了,大掌张开,从上往下狠狠一拍。
  那铁冠原本卡在阎知微头颅,硬往下压两寸,刺烂面颊,将将挂住鼻尖,顿时前后血流如注。
  众人愣了愣,都在感慨,他这个头,几番血染,狼藉不堪。
  阎知微的胆子已是吓破了,怔怔不敢去摸头上伤势如何,更别提躲避,眼瞪着贺鲁,竟呵呵笑起来。
  荒谬滑稽的场面,比阵前投敌更令人不齿。
  左卫中郎将亲眼目睹,心火蹭蹭窜跳,不顾群兽环伺,自缚绳索,硬是一蹦三尺高,两臂束在背后尖声乱叫。
  “你打他!你快去打他!打死他!”
  却撞翻了左近矮几上的酒壶,全泼在金甲亲卫身上。
  他吓得一愣,亲卫狗熊样身形,只把眼一横,煞气冷飒飒扑面而来,他不由瘫软跪倒,把头用力下点,向亲卫点点,转身又向默啜,不住哀求。
  “可汗饶命!饶命!”
  默啜嫌他扫兴,囫囵一杯酒泼过去,另指贺鲁。
  “叫他上去!”
  贺鲁便提起阎知微一攘,推得他跌跌撞撞扑到武延秀跟前。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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