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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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墨用的差不多了,成去非笔下一顿,抬眸瞧了瞧她:“过来研墨。”
  说着搁置了笔,动了动身子,也不管她,而是掀了帘子,似是上外头吹那冷风去了。
  琬宁长舒一口气,上前从边上木盒中取出墨,又滴了清水在砚台,手底均匀用力,慢慢磨了起来。
  墨香便一点点冒上来,成去非不知何时已立于她身后,她是柔顺模样,十指纤秀,捏着那砚端,当真是研墨如病,闺中少女来做这事再恰当不过。
  成去非重新坐定,显然惊到她,手一颤,竟生生碰翻了砚台,不仅洒了自己一身,亦溅了成去非面上几点,琬宁窘得快要哭出来,顾不上自己,手忙脚乱掏出了帕子,成去非由着她生涩地在自己面上忙碌,也不说话。
  第87章
  她这会倒突然孔武有力, 力道越来越重,成去非被她擦得脸疼,一把掼下那帕子,摆手示意她离自己远些。
  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让人难堪,琬宁蹲下去就要收拾, 成去非看眼前这片狼藉, 眉头皱了一瞬,语气自然严厉: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是专擅此道吗?”
  琬宁眼眶一热, 就要掉下泪, 可咎由自取,便没有委屈的道理, 勉强忍了忍,不想他忽起了身,从自己身侧跨过,冲外头唤了声“赵器”, 赵器进来得急,看看屋内情形, 又看看成去非脸色,不敢多言, 只连连应声,让琬宁起身,自己亲自去打扫了。
  “大公子, 我不是有心的……”她娇软的声音带颤,含含糊糊目带楚楚,偏就是这么一副腰细身软的模样,让成去非怫然不悦,目光在她身上滚了几遍,忽觉可恶,便冷冷问道:
  “今日是你来我书房动了案几上的东西?”
  话里有几分薄怒,琬宁心底一派慌乱,委了委身子:“我一时好奇,是我的错,下回再也不敢了,大公子您别动气。”
  成去非此时看她,越发觉得矫情自饰,像是有些媚人的手段,语气便也越发森严不耐:
  “我本怜你那双手,抬举你几分,你却就势轻狂起来,再有下回,定严惩不贷!”
  这火发的毒,琬宁头一回被人看作“轻狂事物”,面上一阵煞白,脑中不禁联想他当日对自己所做之事,浪荡轻薄,他这是拿自己当玩物般轻贱,她平日对他幻想多于实感,发些少女的迷梦,可却忘了,他到底是个男人,同其他人在身份上是云泥殊路,但耳目之欲,却不见得有天壤之别。
  想到这,琬宁只觉血气上涌,骨子里一直潜着的那点不驯便再也压不住,抬眸定定望着成去非:
  “我做错事,自当领罚,可您谤我轻狂,我断不能认,纵然我出身鄙陋,来路不明,可终归是阮家人教导,虽寡智不敏,但也不敢妄行其事,败坏家风,大公子曾告诫琬宁,发乎情止乎礼,您自己却……”说到这,面上又是一阵羞躁,便吞了回去。
  她身子一直微微颤着,可这一番咬字却清清楚楚,小脸上尽是不屈,成去非仿佛再次看到彼时让她改许侃信的一幕,不由慢慢踱到她身边,围着她好像从未相识般上下打量了两圈。
  “有骨气,接着说。”他冷星一样的目光盯得她毛骨悚然,琬宁咬了咬唇,蹙起眉来眼角低垂,浑身都是僵的,他估价般的眼神,无端再添她新愁。
  饶是她长大了,就得受这份苦楚。
  成去非见她不再吭声,一笑道:“怎么,腹诽我呢?我来猜猜,阮姑娘心底是怎么骂我的。”
  “你这会心底又委屈又愤恨,遂想我倒真是衣冠禽兽,表里不一,虚伪小人而已,乌衣巷的大公子,也不过如此,见着女人,照样管不住自己,脑子里尽是些下流念头,简直可恨至极,便自然惜你这番深情厚谊,全都错付。”他语调幽幽,顿时化作那擅写闺怨的才子,把姑娘家的心事拿捏得入木三分。
  不想琬宁忽又抬首,一双杏眼里水光淋淋,弯眉微蹙,两靥胭脂般红涨,就是这几分动人处,让成去非不得不伸手轻轻覆住了她双眼,冷冷道:
  “你是在勾引我。”
  她不再是当初进府的小姑娘,唯唯诺诺,孩子一样躲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独自咀嚼身世之苦。突然就亭亭玉立,由着他把玩才好,全看他兴致,可她又分明还是当初的模样,脆弱如许,不过一只孤鸟。
  这一句在琬宁听来,说不出的辛辣讽刺,从他手底挣开,眼角凝着大滴的泪:
  “我听闻,就是屠狗之辈,您都尚能看到一颗赤子之心,这世上之人,亦有虽厕身市井,操卑贱之业却不乏至情至性的,我倘真是男儿身,也该得您青眼,可如今,您待我,越只会狎弄,就说今日之事,确是我错,您何苦要污辱人?”
  嘴上这么说着,心底早大恸不止,她脑子轰乱,只盼着烟雨能在跟前,伏到她怀中大哭一场,也好得几分安慰。
  可眼前到底是空无一物,琬宁捂了脸,别过身子,四处皆是烟漆漆望不到底的将来,嘴唇都咬破了,呜咽着抗议了最后一次: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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