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云之南(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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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蘅来不及惊讶自己的敏捷。
  她抬起车窗,直觉使然,甚至没有费劲寻找便一眼发现几节车厢后,站台上一身军装的陈顺。
  起风了,他停住,笔直站在夜色间,手捧军帽,定格在那里,完全标准的军姿。不假思索的英武,诚然男性本色。
  仿佛长青不败的松柏。
  几乎同时,车轮轧动,猛地向前。
  杜蘅表情乱了一瞬。
  夜风吹起他的发,风很大,但她的真理永如星火,风是吹不灭的。
  陈顺伫立原地,并没有像电影诠释的送别那样,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狼狈呼喊,喊得人尽皆知,大大宣泄自己的感情。
  他没有。
  他在原地,无声目送她。
  大西北辽阔无比,很锻炼远眺的本事,杜蘅在渐渐拉开的距离间,看见他的泪下得那样迅猛,不再是简单一行,陈顺任之流淌,不肯浪费一秒钟,错看一眼。
  如同丰碑,永望着她。
  杜蘅不知道,陈顺到底还是做了一回不理智的男人。
  生平第一次,为她脱离秩序。
  他必须送她,看着她坐上前往北京,回到嬢嬢身边的火车,他愿意做守望者,愿意做被留在原地,收尾送别的那个人。
  也该是他。
  中途急下火车,转站太原。
  一身热汗,终于,赶上了。
  火车轰鸣着向前,不断将杜蘅的长发吹动,万事万物一起沉杳,风尽管吹,并不影响,向前的火车不断拉远距离,也不影响。
  他不用开口。
  她也听见了。
  他用目光、用眼泪、用非物质的精神与灵魂告诉她,他满心真挚,克制,没有任何修饰的爱恋。
  那年在野柿林下,早在他到来前,她发觉了他。
  囚犯独有的敏锐,被准星或其他什么瞄准,背脊自动集中的芒刺感受,是最好的前哨。
  他说远远看到她,有多远,她知道。脑海在几秒内完成大致演算,从观测点到她身边大致需要多少时间。
  然而估算出错,他来得很快。
  他是赶来找她的。
  拧下的柿子是给她的。
  她都知道。
  75年12月8日,大雪,他用颤抖到几乎恐惧声音呼喊她,冲锋到她身边,一把捞起她,顶着狂风往回走,闷头走,步子稳到出奇。将她投上马背,几次无果,口气软了下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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