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 第9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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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词醒来不见他,便问绛月:“大人去哪儿了?”
  绛月道:“说是去看钱大夫。”
  晚词想钱大夫帮了我们偌大的忙,去看看他也是应该的。等章衡回来,也没说什么,一行人启程回京。
  天子毕竟仁慈,念在多年的情分,只罢了孟衍的官,令他回籍闲住,不得停留。宋允初因结纳匪人,怀挟谶语,被软禁在乐台坊的宅邸中。那份受赠五石散的名单牵连甚广,一时间孟党人人自危。
  朝中局势如此紧张,新一年的元宵佳节依旧热闹欢腾。街上人影参差,皆袨服华妆,嬉笑游冶,满路飘香麝。
  冷冷清清的鲁王府好像被一层无形的幕布笼罩,外面的热闹丝毫透不进来。门前虽然应景地挂了几盏绛纱灯,照着阒然寥落的门庭,愁眉苦脸的阍人,红也红得凄凉。
  宋允初用一把银献花美人壶,一只银太乙杯,坐在房中自斟自饮。醉眼朦胧之际,对面多了一人,花靥朱唇,轻倩秾艳。
  “晚词?”宋允初怔了片刻,笑道:“你一定是来求我替你保守秘密,对不对?”
  她不作声,神情有些局促,宋允初攥住她的手,道:“那日在芙蓉浦,我便认出你了。你虽变了模样,还是那副神气。什么范宣范荷,都是假的!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皇上,好大的胆子!”
  “我不计得失,让吴典去接你,你为何要逃?你就这样喜欢他!”说着怒气上涌,眉毛倒竖,额头青筋浮现,手指几乎嵌进她的肉里。
  她目光躲闪,吃痛地挣扎起来。
  宋允初深吸了口气,手指微松,声音柔和了几分,道:“好了,我不生你的气。只要你回来,不再想着他,我什么都不说,怎样?”
  她掀起眼睑,清泠泠的眸子直视他,冷笑道:“宋允初,你如今只是个失势的王爷,还想叫我回来,自己不觉得可笑么!我宁愿死也不要和你这样的废物在一起!”
  宋允初气得面上肌肉扭曲,神情狰狞,抬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她化作青烟散开,他飒然惊醒,乃是南柯一梦。
  这梦好生真切,他们夫妻相处,大多是这般光景,元宵佳节也不例外。倘若过去对她多些忍耐,她还会走么?
  砰-砰-砰!外面传来几声巨响,宋允初推窗看去,只见夜空中绽开花千树,五颜六色的流光在月下稍纵即逝,愈发衬得那一轮明月高高在上,洁白孤傲,可望不可及。
  或许并不会有甚不同,她厌恶他,原是因为另一个人,不是么?只要那个人在,他连行使丈夫的权力都是错。就像有宋允煦在,他身为皇子的一点野心也是错。
  天交四鼓,寒气深重,下人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宋允初也不在意,关上窗户,转身坐回桌边,继续饮酒。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宋允初看见他,愣了愣,面带讥诮道:“堂堂刑部侍郎偏爱做贼,这世道真是江河日下。”
  章衡摘下面巾,道:“王爷的行止也不甚磊落,何必说我呢。”
  宋允初打量着他,咬牙切齿,恨不能咬下他的肉来,道:“我只道是太子与我那好王妃通奸,直到她跟你去了义州,我才知道是你。”
  章衡道:“你是怎么认出她的?”
  宋允初勾起唇角,带着一种别样的得意,道:“她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夜夜同床共枕,我怎么会认不出她?”
  这话既是实情,也是挑拨离间,章衡在他对面的交椅上坐下,从袖中拿出一个纸包。钱恕说这药里有威灵仙,蛇床子,番红花等十几味药,验不出毒,人吃下去却会心跳变快,血脉偾张,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而死。
  这症状与五石散药瘾发作一模一样,章衡心知晚词一定是给宋允初准备的。
  他神情语气比宋允初更讽刺,道:“这是她亲手给你配的药,你吃下去便会心跳变快,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看起来好像药瘾发作而死。我本想用毒蛇咬死你,相比之下,还是她这法子更稳妥。明媒正娶,同床共枕,她却恨得想杀了你,你这丈夫做得好不失败。”
  宋允初不想晚词这样恨自己,看着那包药呆了半晌,脸色青白,霍然站起身指着他,怒叱道:“若不是你,她怎会如此!章衡,你诱拐王妃,欺君罔上,谋杀皇子,你就不怕遭报应!”
  “遭报应?”章衡笑起来,眼眸却是冰冷的,道:“你当初万般作践她时,可曾想过遭报应?”
  “她是我的人,我爱怎样便怎样,谁也管不着!”
  章衡看他好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将那包药打开,倒进杯中,斟满酒,道:“你这个人,不知情为何物,即便没有我,她也不会喜欢你。”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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