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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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你怎么不说话呀?”
  文秀琳看着爸爸,父亲的沉默有些异乎寻常。她刚才的这些话,是不中听,不合父亲心意的,以她对父亲的了解,难道不是该断然呵斥吗?就像之前她刚淋了雨,高烧四十度,人已经迷迷糊糊了,父亲还是在指着鼻子骂呢。记忆里他上一次沉默是在什么时候?
  “你安心养病吧,读书的事,以后再说。”文红军说。
  文秀琳愣住了,隐隐约约间,她觉得有些不妙。然后,一股巨大的心悸袭来。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爸,你会让妹妹上大学吗?”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嘴唇有些颤抖。
  “妹妹,妹妹可以上大学的吧。我,我是上不了了吧。”
  文红军一惊,像是才醒过来,压着声音,喝斥她:“胡说什么,谁说你上不了了!”
  文秀琳定定地瞧着父亲,突然撕心裂肺哭起来。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爸爸对吗,我要死了,我好不了了。我不想死,爸爸,我不想死。我还想活啊,爸爸,我不要死啊。”
  文秀娟紧紧捂着饭盒,饭盒顶着她的心口,这一刻她感到难以喘息。
  文秀琳只在众人面前哭过这么一次。后来,文红军和她说了开颅手术的事,文秀琳说不要。她说,省点钱给妈妈,给妹妹吧。
  开学第一周的周五,放学后,项伟去医院探望文秀琳。班里早都知道文秀琳生病了,但不清楚具体情况。返校日不来,开学也不开,都高三了,可以想见文秀琳一定生了场大毛病。同学老师要来探望,却被文红军一律谢绝。而项伟,却是文红军特意到学校知会的,文秀琳想见他一面。文秀琳还特意和爸爸说,这事不要告诉妹妹。文红军自然便想到了去年文秀琳挨的那顿打,不由心底里叹了口气,到了这时候,姐妹之间还有心结呐。
  看见文秀琳的时候,项伟吓了一跳。眼前半靠在床上的女孩瘦得快要脱形,脸上却还有些浮肿,显得脑袋特别大,头发也少多了,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文红军在,见项伟到了,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病房。
  项伟心里有很不好的感觉,却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一边问着你怎么样啊,一边把手里的一袋橘子放在地上。
  “我不大好。”文秀琳说。
  不等项伟安慰,她又说:“我大概是快要死了。”
  项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慌乱地说着怎么会,不要紧的,却不敢去问文秀琳到底得的是什么毛病,生怕一问出答案,更不知道该怎么讲话了。
  文秀琳看起来有些疲惫,语气也淡淡的近乎冷漠,和项伟熟悉的那个女孩子大不一样。他有一种错觉,眼前的这个女孩正处于离开这个世界的过程中,仿佛和他已经隔了千山万水,转眼就要不见了。
  “我想请你帮个忙。”文秀琳说。
  项伟用非常用力的动作和语气答应下来。
  “这些年,我一直借用你的地址来给笔友通信,谢谢你了。我原本和你说的那个借地址的理由,其实不是真的。我是在给我妹妹文秀娟写信,所以没办法用家里的地址。我妹妹她,其实心里藏着很多事情,很压抑的,我一直想通过笔友通信的办法,让她开心一点。我能感觉到,她对这个笔友的感情,可能比对我,对爸爸的感情都要好呢。”
  项伟不由自主地露出错愕的表情,文秀琳笑笑,说:“看起来,我没办法继续扮演这个笔友的角色了,但是,我不想妹妹失去这个好朋友。所以,我想拜托你顶替我,继续和我妹妹通信下去,可以吗?我想过了,字迹不一样也没关系,你就说,你的手受伤了,握不好笔,字会比以前难看,这样慢慢的,一封一封过渡,大概她就不会怀疑了吧。”
  文秀琳写了彼此的称呼给项伟,告诉他笔迹大概是怎样的,让他慢慢学一下。她力气衰弱。也写不动更多的字了,说了这会儿话,精神更不济起来。
  “我这里有新的信。”项伟拿出一封杜鹃的来信。他看看文秀琳的气色,说:“要么,我读?”
  文秀琳犹豫了一下,说算了,你回去自己拆开看吧,反正以后这个任务是交给你的,就从这一封信开始吧。
  临走前,项伟终于犹犹豫豫地问起文秀琳的病情
  “是脑子里长了东西,医生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项伟说了一番鼓励她快快康复的话,文秀琳说谢谢。
  不久之后,文秀琳就出院回家。既然不做开颅手术,那么在医院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在家舒适,也少花钱。等到有新的情况,再去医院。这意味着什么,文秀琳和文红军都很清楚。文秀娟长出一口气,一直在医院里,定期会做血检,她生怕哪一天医生灵光一现,要求多做一个寄生虫检查。
  在家里当然也是要做保守治疗的。西医没办法的毛病,用中医的法子治好,这样的案例时常听说。对文秀琳来说,中医几乎是最后的希望了。文红军找到一位裘医生,家里世代行医,听说很厉害。去的时候文秀娟也在,医生号了脉,看了舌苔,就间有没有去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文秀娟吓了一大跳。老先生说你们来得有点晚,现在积重难返,下不得猛药,只能一点点来。话没有说死,给人留了挺大希望。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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