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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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怀璧其罪,因一把‘霜’剑遭人觊觎。那是因为它的确是块璧。第一,‘霜’剑无可争议的是把绝世好剑,倘若没有它,沈父和沈爷爷也无法悟出霜华剑法;第二,这把剑所代表的意义,是“沈苍明后人”,就因为只剩下沈飞琦一家留住了剑,人们就将他们当做沈家正统、嫡系来对待。固然有很多人想抢剑,但也有不少人被道义限制,不敢明抢,便想搭上人情,以便有朝一日借剑,为此沈家明里暗里得了多少好处?第三,就是那些“传说”赋予“霜”剑的价值。外面的人想要的秘笈,沈家自己难道不想要吗?
  “只要我今天毁了剑,明天江湖上骂我狼心狗肺忤逆不孝的唾沫立刻就能把苏州给淹成海了。但凡祖宗留下来的,如果是句好听的话,你得拿他当名言警句记着;如果是样宝贝,赶紧上香供起来吧。多少人盯着的东西,折它?我还混不混了?被人记恨上了以后我们家得吃多少绊子?”
  “再来,我爹眼下还躺在床上呢,大夫说他没几天好日子了。我也想这剑里有能让我爹长命百岁的秘密啊。”沈飞琦苦笑,“但那些狗屁倒灶的传说,管杀不管埋啊!就算剑里面真藏了东西,可谁也不知道藏哪儿。又或者不是藏在剑里面,而是有些其他的机巧,比如说集齐五把剑放在月光下照能照出什么东西,或者拆下五把剑的剑首就能组成一把钥匙……可能性太多了,没弄清楚就折剑,说不定一切全毁了。但凡对‘风花雪月霜’有兴趣的,不集齐五把剑,谁敢随便动手啊?”
  高轩辰他们不予置评。沈飞琦说的都是大实话,他这些想法他们未必认同,但是很理解他的想法和顾虑。
  高轩辰道:“最近都有谁在觊觎‘霜’剑?”
  “太多了。”沈飞琦叹气,“之前的武林大会,就有七家家主找我套近乎。有明着说的,有暗着说的,还有些我都分不清他们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的。”
  纪清泽问道:“怎么说?”
  沈飞琦道:“反正也跟你们说到这份上了,我索性就全说了吧。就连西虎家主鱼万笑鱼老前辈都来找过我、他跟我说话可和善了,从来没有那么和善过。他说‘小沈啊,听说你父亲最近病了,需要帮助吗?’我那个受宠若惊啊,还以为他要请什么名医来帮我爹治病呢!我差点就要说‘鱼伯伯你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难忘’了,他后面又接了一句,说‘我听说有很多心怀不轨的人在打霜剑的注意,有没有这回事?’。我只好说,‘是有一些’。”
  他喘了一口气,接着道:“他就说,‘霜剑是沈老前辈留下来的宝贝,不光是你们沈家子孙的福祉,也是我们全武林的宝贝。决不能让这样的宝贝落到小人手里。’当时我这心里就不大高兴了,我高祖爷爷锻造的一把剑,怎么就成了全武林的宝贝了?但鱼老前辈那个人说话一向喜欢夸张,我想他要是派点人来帮我们护住宝剑总归也是好事。没想到他又说‘保管宝剑是我们全武林的责任,我身为鱼家家主,义不容辞。小沈,这样吧,你把霜剑送到我这里来,我们鱼家一定护好宝剑,人在,剑在!’”
  高、蒋、纪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高轩辰道:“没看出来啊,那鱼老头子满口虚仁假义,原来这么不要脸?”
  鱼万笑毕竟在武林里非常有威望,纪清泽和蒋如星不好意思说他的坏话,只能憋着自己牙酸。
  沈飞琦摊摊手:“也有可能他真是拿我们家的事当全武林的事,又拿全武林的事当他们家的事了。反正我是不可能答应的,只能找借口说回家跟我叔叔伯伯商量一下再给他答复,先拖着再说吧。”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结果还是蒋如星记得正题。她低声问高轩辰:“这个和一年前的事情有关吗?”
  高轩辰道:“说不好。”
  觊觎“风花雪月霜”的人太多,一年前对他和谢黎下黑手的肯定是这些人里的,但到底是哪一家呢?他对沈飞琦道:“你好好理一理思路,把你认为正在打‘风花雪月霜’主意的人全部写下来给我,别管什么东西南北名门望族还是跟你们家有什么私交渊源的,有多少写多少。做得到吗?”
  “行吧。”沈飞琦点头,“那我回去好好想想,也问问我家其他人,免得漏了。”
  一顿饭吃到这里也吃不下去了。沈飞琦给他们安排了客房,让他们先在沈家住下,等他把思路理清楚了再来找他们商量。
  高轩辰在房里歇了一会儿,也是无聊,于是就推门往外走,刚推开门就看见纪清泽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的门口出神。他也不像是要敲门进来的意思,就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看。
  高轩辰道:“你……怎么不去歇着?”
  纪清泽嘴唇动了动,过了一会儿才道:“嗯……”
  高轩辰心虚地不敢看他的眼睛,干笑道:“我有点无聊,随便逛逛哈。”
  纪清泽又“嗯”了一声。
  高轩辰刚要走,就听身后传来一句很轻的对不起。他的身体登时僵住了。
  须臾,他慢慢把身子扭过来,直面纪清泽,平静地问道:“什么对不起?”
  “上一次你问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的回答,对不起。”
  高轩辰愣住。这个“他”毫无疑问指的是韩毓澄,至于那个回答,指的应该是他们在灵武山上开棺验尸的时候,他问纪清泽,韩毓澄是个什么样的人,纪清泽回答了他两个字:混蛋。
  他舔了舔嘴唇,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了又一声叹气。他一开始想着狡赖,可是不管他怎么狡赖,好像都已经赖不掉了。到现在,他想的已经不再是刻意欺瞒,而是逃避。他想他和纪清泽已经有了一种默契在,因为他们之间的矛盾是根本无法解决的,他的身份、纪清泽的杀母之仇、以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他们不可能再回到以前那种相处模式,与其翻脸当仇人,还不如用这种特殊的方式相处,大家都能轻松点。就算不轻松,那反正也不会再忍受很久了。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语气也轻快了:“你这个人,话很少,却想太多。有些事情别人不说,你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以为全是你的错。为什么呢?天上掉下一块石头,砸死了住在你楼上的,难道也是你的错?除非你动手打了人,杀了人,或是逼着别人去送死,你有吗?你只是躺在家里睡大觉而已,继续睡就行了。别人不肯说,不愿说,不好意思说,是想……”他顿了一顿,鼻子发酸,人却笑了,“你就给人留点尊严呗。”
  一开始纪清泽见他转回身来,眼里顿时有了神采。可听他说到最后一句,眼神迅速晦暗了。过了很久,他才终于很慢很慢地说道:“好,我知道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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