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总是不来 第45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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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裴启旬心知他不会放手,等他收拾好了这一切,他一定会来找她。只是这大齐的江山不管是裴启绍还是他裴启旬在管,归根结底是裴家的,他不能留下一个烂摊子说走就走。他要做的许多事情,必然要比想象中的难上一千倍,一万倍,但是他还要做的万无一失。
  可城澄心里不这么想,他究竟是留不住她,还是不想留她,究竟是放她走,还是舍不得抛下这一切和她一起离开,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而她这一生,怕是也没有机会知晓答案了。不,或许这就是答案,这是最好的答案,他已用行动告诉了她,城澄在他心中究竟是个什么位置。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可以轻易舍弃的存在。
  她突然笑出了声,她早该知道的呀,他和裴启绍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两样,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会那么痛,为什么会喘不过气来,为什么还会掉眼泪,为什么做不到平静而有尊严地离开。为什么,他连挽留都不试过,就这样放弃了她呢。
  城澄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残泪,固执地别过了头,忍住不去看他。等气息平复少许,方道:“好。”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仿佛水中的浮萍,失去了根基。一步一步地走到门边,仿佛用了一辈子那样漫长。一只脚踏过门槛时,禁不住脚步一顿,对他说出最后一句话:“谢谢你还我自由,也祝你江山永固,万寿无疆。”
  裴启旬心中大恸,强忍住自己拦住她的冲动,可就在这时,城澄忽然像是一根断了线的风筝,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裴启旬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抱住他。城澄眉头紧锁,用手扶住头,竟还挣扎着要起身。裴启旬慌忙拦住她:“别动,你就算要走,也得先把身子调养好了再行。当初本王迎进来一个活蹦乱跳的孟城澄,就算你要走,也得完好无缺地走出荣王府。”
  这就是他的骄傲,城澄苦涩一笑,不知说什么好,却也只得点头。她身上的确十分不适,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不说,还有点隐隐作呕。
  想到这里,她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抬眼惊恐地望着他,心中暗叫不可能,可这种熟悉的感觉,分明是……
  她不敢再乱想,煎熬地等着太医赶来。结果怕什么来什么,程太医诊完脉,果然笑着说恭喜殿下,王妃有喜了。
  城澄愣住,不知说什么是好。难道她这一生,就要被孩子绊住,做他延绵血脉的工具么。
  可裴启旬却不这样想,他觉得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有过元烨的经历,城澄怀孕期间肯定没办法再折腾,那么她前前后后,起码还至少会在府里呆一年。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要完成他要做的事情肯定来不及,但他有信心在一年时间内说服城澄,再给他一些时间。
  城澄果然如他所料,为了孩子的缘故不敢再轻易折腾。说句实话,城澄心里也舍不得他,只是她心中架起了一道油锅,每一步怎么走,横竖都是煎熬。
  几个月后瓜熟蒂落,城澄顺利诞下一名健康的男婴。裴启旬十分欢喜,为幼子取名为元铠。
  元铠出生后,行霈这个自觉上任的干爹让人送了很多礼物过来。城澄还想着哪日向他道谢,就在雍定二年的新年宮宴上遇着了他。
  ☆、第93章 酌酒
  第九十三章酌酒
  时间是水,人就像舟,大多都是随波逐流。也有不服老的人,比如行霈。到了宴会上,还没开席,他只好坐在座位上,瞄几眼年轻漂亮的小宫女解闷。
  按说大长公主早已不在人世,他这个昔年的驸马又已另娶,严格来说已经不算皇家的人。但他还有爵位,还有和长公主共同的女儿,历年的新年家宴上,总会有他宋行霈的位置。
  至于城澄,如今妍嫔殉葬,昭祉已经回府长住,她在宫中没有牵挂,不需要再靠宮宴来匆匆见女儿一面了。但皇后总是邀她进宫,城澄推脱再三,总不好连新年大宴也推了去,便只好着礼服正妆前来。
  元烨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调皮,平日府里又没人同他做伴,如今一到宫里,就仿佛钻进水里的鱼儿,跟着同龄的孩子一溜烟地跑了。城澄想嘱咐他几句,起身追了两步,没寻着,索性由他去了。
  她转步欲回,突然瞥见一人,老相识了,不是行霈是谁!城澄唇畔扬起抹笑,在他身边的空位上坐了,笑嘻嘻道:“侯爷怎的一个人喝酒?”新帝践祚,给他这个富贵闲人抬了个侯爷的位置,城澄有孕在身,还未当面对他道一句恭喜。
  耳畔响起熟人的声音,行霈回头一看,没别人,老孟耳。他只是笑,顺便拿起手边的酒盏喝了一口,又用手指了指前面那些年轻子弟:“你瞧,他们年轻人,全都扎堆儿,说着最近京城的风闻,倒不肯搭理我这个中年人。”他本想说“老头子”,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用中年代替。“我又不舍得老脸,去问他们。不过,摄政王妃这样风光,怎么也一个人到这里来?”
  宋行霈和裴启旬同年生人,满打满算,他今年已有三十七岁,眼瞅着就要到了不惑之年。城澄知道,他说中年人,大抵是顾着她这女子的心思,不愿老罢了。他的心思,有时候比她的头发丝还要细腻。
  “我年轻时想,待我大了,定要做个开明的太太,和小辈儿们玩到一处。现在却还是不能免俗,总觉得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她朝他努努嘴,让他往宗亲女眷那桌瞅,“瞧瞧,都是些小女孩子。我一摄政王妃坐在里头,压得她们多不自在。”
  “的确如此吶,有时候觉得自己还可以,但是晚辈却把我们扔在了时间的后面,怎么撵,都撵不上。”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原来年轻时的架势,一扬眉毛,虽然用的是“我们”,但语气上论起来,仿佛说的只是她。老友相逢,有些共同话题是好的,但太伤感的话,他却不要。又是哈哈哈一笑,脸上颇带些隐秘的表情,“你同我老实讲,人家那些年轻女孩儿说起来夫妻间的相处,你肯定听得不好意思了吧。”
  岁月催人老,绕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保养的再好,长江后浪始终要冒出来,推一推他们这些前浪。改元前,城澄还怀着几分不服老的意气,如今大抵是折腾的累了,有儿万事足,心态亦平和许多。老,又如何呢,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长一岁有长一岁的精彩。还没入土,人就得好好儿地活。“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你大抵是老了,忘了我真正出身为何。”她冲他眨眨眼:“倒是你,行霈,梅开二度,叫人好生艳羡呀?”
  行霈前些日子新纳了一房妾室,提起这事儿,他多少有些尴尬。但在她面前,仔细一想也没啥好尴尬的。人生,不就这么一回事儿嘛。“老孟,不瞒你说,我还真想梅开二度,再给愿久生个兄弟。”不过一句玩笑话,说过去,随它在风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呢,新一年,你有什么打算?”
  他家里的事情,城澄向来不过问太多,朋友间的交情再好,有些话他不主动说,也不好问出口,点到即止罢了。闻言一笑,鼓励道:“这算个什么大事情,我的小儿子,才落地没几天,你身体这么好,三年抱俩,也是不成问题。”
  至于打算这个东西,新年里头总是要提上一嘴,然而很多时候,它也就只是个打算了。“你记得吗,九年前我同你说过,我要在京郊买块地皮,盖两座房子住。”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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