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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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亨利先生将几份电报交到葛太太手中, 葛太太皱着眉头快速翻看过后,“来港就来找我?最近工作日都不见客——”
  楚望忙用英文说道:“若是有应酬,姑妈尽管像往常那样安排就是。”
  葛太太摇摇头,“我说过的话, 从没有翻篇的理。”又问道,“一会儿做什么?”
  “去拜访老师和师娘,还有油麻地的索米尔先生与阮太太。”
  “今日周末,还抓的这样紧, ”葛太太说道,“蜜秋买了些小吃,青团什么的,你出门时带上些。”
  楚望笑着答应了,“差点没了礼数规矩,还是姑妈想的周到。”
  “就你嘴甜?”葛太太敲了她脑袋一下,转念又说,“你那乱七八糟的英文口音,我实在听着古怪。姑妈别的不管你,闲下来好好让亨利先生纠正一番。”
  楚望无奈笑道:“能听懂不就行了么?”
  葛太太瞪她一眼,唤了蜜秋过来,说,“你来说两句英文让你主子听听。”蜜秋笑着说了几句,葛太太朝楚望看去:“她什么口音,你呢?你总不好是英国乡下来的,家里底下人却是上等的罢?”
  楚望笑着吐吐舌,“好好,我这就好好改正。”
  楚望搅动杯子时,刚好被端着餐盘进来的亨利先生见着了,后者眉毛皱了皱眉,正好与葛太太神情交汇。葛太太无奈一笑,表示今天先不与她说这事。
  吃过蘑菇煎蛋与黄油烤面包,她在餐厅外走廊上向徐宅致了个电话过去。确认徐太太与徐少谦都在家,蜜秋便照着葛太太吩咐将包装精致的点心给楚望装入包中。
  她在门口穿鞋时,葛太太似乎有些不放心,倚在沙发椅上打量楚望。
  如今时髦的白短裤长度,是在膝盖上面一点点,从白裤下头露出一整截的小腿,肌肤光亮洁白,只是有些瘦——像橱窗里的木头似的。
  矮了一些,没关系,如今正是窜个头的时候,便多给她喝些牛奶吃些骨汤牛肉;过分瘦了些,脸上却带着点婴儿肥,故而缺了点女人味。这倒更不成问题——承了那位的血统,将来又是从我葛公馆走出去的,必定会成为一位象牙塔尖上的人……葛太太兀自想着时,楚望已穿好皮鞋,抬起眼来眯眯笑着和她作别。
  葛太太补充说道,“这样长度的短裤,下面配双齐膝的半截丝袜才最时髦好看。”
  “那我从下次开始这么穿。”
  ——
  隔了许久再来见香港,天气比上海分外明朗。若上海是无袖长旗袍、白净丰腴的犹抱琵琶半遮面,那么香港便是细白麻上衣碎芭蕉绿缀红花裙的率直泼辣。
  公交上没坐了,一路上山下山,楚望被闷出一身汗。刚才打电话过去时,她只问了先生太太在不在家,倒忘了再问仔细一些,给她徒然添了往莲花路多跑一趟的麻烦来。
  从莲花路下了车,远远便看到徐太太躺在屋檐底下乘凉打盹,徐少谦立在一旁拿折扇给她送丝丝凉风——此情此景好像时光徒然倒转五百年,屋檐底下的不再是徐太太,而是深宅大院里尊贵的长房太太;徐少谦也不是物理学教授,而是诗酒趁年华、打马长安过,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世家公子。
  楚望不忍打扰,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突然暗处灌木丛里窜出团花影子,后面跟了个人,你追我赶到她跟前,吓得她一声惊呼。定了定神,才发现是徐文钧追着一只花猫在玩。再要仔细看,那一人一猫一溜烟的跑远了。
  徐太太徐先生自然是被惊动了。楚望抱歉笑笑,远远的说道,“文钧少爷怎么舍得来这边了?还这么好兴致。”
  “孩子嘛,玩心大。没人陪他玩,一个人憋闷坏了,总想找点乐子与玩伴。你徐教授不也是么?”徐太太抬眼看徐少谦,“以为你定是要去欧洲的,临别那天写完信便去躲起来不肯见你,指不定上哪哭去了。”接着笑眯眯同楚望招招手,“过来我瞧瞧,总觉得这些天不见,都瘦了许多。”
  徐少谦笑道:“是么?兴许我真是去哭了。”
  “我这不是又回来了么?”楚望笑说道,“师娘看起来倒是精神不少。”
  “净说瞎话夸我。前些日子才病了一场,昨天刚从医院出来,今天你就来了电话,倒也巧。”
  “嗯?师娘怎么身体不舒服了?”
  “老毛病了,不提也罢。”徐少谦替徐太太接过话题,“欧洲不好么?人人都想去欧洲,为了留学,变卖家产的,考七八年公费留学的,大有人在。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肯去?”
  楚望低头想了想,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老师给我那封信。‘一位物理学家该如何为国效力’?我想了很久,想来问问您是怎么想的。当下,科学能救国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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