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章(1 / 3)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和被告知的一样,新日初升之时,富酬眼睛看不见了,仅有微弱的光感。
  他凭太阳的光向走出原野到了城镇,然而抵达不久,光感也消失了,他彻底盲了。
  当地的医生对他的病情束手无策,给他开了止痛和舒缓精神的药物。
  起先他不自觉的以为这如同往常的暂时性失明,但理智清楚他再看不见了。失去了一种感官,曾经熟悉的全都变为陌生,城市莫测的光和驳杂的气味让它变得比纯粹的原野自然危险,他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在路上,但是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虽然也不简单。
  他遇见了恶意、善意和虚伪的善意,这些都不能阻挡他去往目标,听人说话的语调、气息和停顿,更能清楚一个人的可信与否,他最终还是在一天内设法登上了去冬木市的船。
  船会渡过海域,逆流驶进未远川口岸。
  他年少时生活在深山里,十分向往族中老人讲述的故事中的海,走出深山后,反而无心去看,即使目光停留在上面,也满心世俗的琐碎。如今他是从中解脱了,想看也看不见了。
  帆在桅杆上晃动,船体在海上动荡,海的气味和温度,与它处不同的空气和平衡,加之封闭的船舱,富酬耳鸣头痛,呼吸不畅,绝大多数时间都到甲板上透气,而且他低估了路程的漫长,开的处方药不够。
  周围说话声脚步声不绝于耳,还有咀嚼声,应该是白天,有人在尖叫着吆喝着什么,听起来像是船缆松了,海风灌进耳孔,所有声音巧合般地达到一个波段,汇成了贯穿富酬头脑的尖锐杂音,他浑身发冷,冷得颤抖,头脑却在发热,他用左边太阳穴贴着冰凉晃动的栏杆,伏在那里久久不动。
  “先生,你还好吧?”
  有个女人向他表示关心,声音怪异,有股幻想过度的意味。
  “滚。”她的嗓音让富酬头更疼。
  接着,一件带有余温的男式外套罩在他身上,感觉不是刚才的女人,此人一言不发,帮他挡着风。
  等好些了,富酬直起身,把头转向风过不来的方向。
  “你……看不见?”
  “嗯,刚瞎不久。”
  “肯定很不习惯,”对方似乎因尴尬沉默了,“生活方面增加了不少困难吧?”
  “这点要感谢文明社会,像我这种不要脸的人成了残疾人,生活反而方便了。”富酬不无恶意的说,“即使我拉一裤子,把屎蹭满甲板,也有人体谅我情有可原。”
  “你真够乐观的。”
  那人笑声藏不住的勉强,略有些做作的潇洒,可能声线本质属于稳重的类型。
  “有烟吗?”
  富酬拿出烟盒,那人自动从他手上接过去。
  “拿蓝烟嘴的。”
  “怎么?”打火机的清脆声音。“蓝的便宜?”
  “没错。”
  “我看烟叶没差别……这么掂量好像的确白的沉点”
  “里面掺了水银。”
  “原来如此。但是它点燃后的汞蒸气是剧毒。”
  只需点燃一根,它的二手烟会杀死密闭室内所有人。
  “弱者的智慧。”富酬说,“必要时做好和对手同归于尽的准备,放手一搏,赢的几率比较大。”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